看来这倒是个风水宝地。”
“我们现在做每一件事情,都关系到我们的前途命运。你说为什么我选会州作为这次武林大会的地点?比柳玉成有号召力的人多,可是比这个地方更好摆开我们这群英阵的地方我还没发现。
“群英阵?对付雷惊蛰、铁敖?”
麦加满意地点头:“此一战,只许胜,不许败。”
“孩儿明白。”
麦加将地图嚓的一声,推到清风面前:“现在,我们有最好的诱饵,太后就在那锅底,不愁雷惊蛰、铁敖他们不会过来。这黑虎峡群英阵,就由你来布派。注意不要打草惊蛇,轻举妄动,此次务必将他们彻底灭绝,一网打尽。”
天已微明,一线鱼肚白的天际那端,暗暗的群山上,依稀可见树木的影子。铁敖耐心地在巨石上磨铁锁链头上的利刃,用手试试锋刃,十分满意。
山林小道上,周行天匆匆走来,边走边喊着:“老铁,老铁!”
铁敖回头:“有什么消息吗?”
周行天走过来:“你知道黑虎峡吗?它是靠近会州城附近的一处山崖。会州府丐帮弟兄们说,有人看见一位气度不凡的老妇人……我猜想是太后。”
“哦?那……我们去探探虚实?”
惊蛰从客栈内踱出:“先甩开黑虎峡,我们去会州。”
铁敖一怔。
“不救太后?”
惊蛰冷笑:“黑虎峡明知是陷阱,我们为何要进?倒不如先来个出其不意,搅了他的武林会盟!”
铁敖焦急地问:“可是太后呢,不管了?”
“鱼不上钩,鱼饵就有用,醉翁之意不在酒,我们在,太后就无事。”惊蛰压低声音,“再怎么说,太后也是洛阳王的娘亲,他掳了她去,只是想起牵制作用,绝非要致自己的娘亲于死地。”
三人立即向会州赶去,周行天感叹不已:“看不出什么啊,一路之上倒是满平静的。”铁敖哼了一声:“鸭子浮水,面上平静,水底下抓挠得厉害着呢!”
远远地望见得福酒楼的招牌:还没有到门口,却已有人去通风报信了。柳玉成跨步走出来。众人在得福楼坐定,铁敖咂了口茶,看着坐在其对面的柳玉成:“依柳帮主所说,北方各大门派已经汇聚会州了?”
柳玉成道:“能来的可以说都来了。”
铁敖针锋相对:“也就是说,不能来的都没来。”
柳玉成怔住了:“铁兄此言何意?”
“会州城周围最近祸事连发,少林弟子不见踪影,白鹤门被不明身份人截杀,恒山派前来赴约者群英阁袭击围攻,武林会盟不会是屠宰场吧?”
柳玉成故作糊涂:“有这等事?”
惊蛰道:“我们亲身所遇,亲眼所见。”
柳玉成推脱着:“这个我就不懂了,是否昔日恩怨所致呢?”
“江湖武林中的恩怨纠葛,是靠刀剑来解决的吗?以往门派所争虽然有时候也有相互火并之举,但从来没有人敢把事情做的如此决绝,因为对官府毕竟有些忌惮。”
柳玉成点头:“那倒也是。”
铁敖喝光杯中茶:“所以,好多人难免对这次会盟产生很多疑问……群英阁实力雄厚谁也不敢小觑,但其最近的所作所为,却为江湖武林正派人士所不齿,柳帮主请他们来趟这个混水,似乎是有正邪不分的嫌疑。”
柳玉成看着铁敖等三人,起身哈哈大笑起来,他凑近铁敖道:“我的看法正相反,铁兄,没有群英阁,这场武林大会盟,倒没有必要举行了。
铁敖、雷惊蛰和周行天交换了一下目光。
柳玉成从容发问:“铁兄,江湖武林,有多少门派依附群英阁?”
“不多,即便是这不多的门派,恐怕也不是真正喜欢依附,而是为求自保。”
“这不就结了……实不相瞒,柳某本意可以对你们说,北方武林聚首会州,真实目的是为了向大劫门这几年的所作所为讨个说法。
周行天疑惑:“真是这么回事?”
柳玉成肯定道:“当然。如若群英阁不交待清楚他们的所作所为,我们就共同联手剪除!哦,三位也该累了,请下榻豪客来。”
通往豪客来客栈的二楼楼梯上,店老板引着铁敖等三人向客房走去:“本客栈在会州城数一数二,柳帮主安排三位入住,足见三位身份高贵。”
铁敖笑问:“只是不知房价如何?”
店老板也笑了:“武林会盟期间,凡来会州的江湖武林人士,吃住行有会州派事后结算。”
周行天道:“呵呵,柳玉成出手豪爽。”
店老板开门,将三人引进:“小钱,会州府商家,哪位敢不孝敬高帮主?”铁敖正要说什么,惊蛰抢先说话:“我们都很累,想早点歇着,告诉伙计,我们不喊,就不要来打扰了。”
“是,公子。”
惊蛰大步走到门前插上门,回头看看铁敖:“铁先生,咱们走。”周行天问:“去哪儿?”
“回柳府,柳玉成的话全是虚的!”
铁敖回头,对周行天道:“走,老兄弟。”
惊蛰飞掠出窗户:“走后边,正门有人盯着我们。”
花草香幽澹,夜气正一点点浓起来,清风住处的桌子上,摊放着黑虎峡地势图,他站立桌前,沉吟着,不时地挪动着地图上放在不同位置的小酒盅,调换着位置。
门外传来敲门声,清风头也不抬:“进来。”
屋门推开,云真走了进来,凑近桌子边好奇地看看:“弟弟,这就是你前日对我提过要忙上一阵子的活计?”
清风见云真主动找她,兴奋得连连搓手:“你是个很聪明的人,猜猜看。”
云真围着地图看了看:“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怎么看?”
清风一笑:“左右上下看。”
云真皱眉答道:“知道了……这是一种兵法阵形。”
“聪明,你看出了什么?”
云真嗔怪地点了点清风的额头:“弟弟,你当我是神仙啊?”
清风自负地背起手:“不是夸张,若是无人传授相教,你好上几年心血,未必看得懂。”
“这么玄?”
清风越说越得意:“此阵之妙在于无形,处处杀机,牵一动十,随时迎机而变、而动,除了我和娘亲,可以说,天下无人能解。”
云真显然不信这套理论:“阵能设,即能解,天下没有破不了的阵。”
“从阵理上来说,你说的当然没错,不过,你没懂我说的‘无人能解’的含意。”
“哦?说来听听?”
云真自从来到群英阁,终日郁郁寡欢,见了这阵形,竟流露出浓厚兴趣,清风大喜,一五一十地讲开了:“因为一旦陷入此阵,你还没有明白前,人已经没了。”
“有这么难破的阵?群英阁花费这么多功夫去确实其志不小。”
清风笑笑:“匹夫之勇,修为再高也成不了什么大器,娘亲要的不是什么武林大侠,而是天下独尊!”
云真惊异:“此阵如何称谓?”
“独门独创,群英阵。”
“我小时候最爱和师父玩阵法游戏。越难就越有挑战,越有挑战就越能让我高兴,听你这么说,我倒是很想试试。”
清风道:“当初娘亲教我,为了弄清楚此阵的方位布局,耗费了我三个月的心血和时光……”
“弟弟,我懂你的意思,你说我看了也无用。不瞒你说,在竹林小屋的那些年,师父不仅教我在各门派武功学识上下功夫,易经八卦、奇门遁甲,都让我涉猎过。”想起小师妹玉露,她的嘴角都洋溢着微笑,那调皮的小丫头,可是最擅长易经八卦了,这么久不见,不晓得她还好吗。
清风噘嘴:“如果你不是口口声声唤我为弟弟,我一定指点你此阵如何破解……”他挠挠头,傻笑起来,“开玩笑的,是我最近空闲时间有限,等这一战告捷,我再跟你慢慢讲解。”
“这阵既然如此难破,那你是要用此阵来对付什么厉害人物了?”
“的确。你想知道是谁吗?”
云真否认道:“这是你们教中之事,我不便多问。”
“不便多问,就是想问了。告诉你吧,这个阵就是用来对付铁敖、雷惊蛰的!”
“哦?对付这两个人还用得着用如此大手笔吗?有弟弟你出面不就解决了?”
清风盯着云真:“你也这么认为?只怕你是舍不得他吧!”
“弟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云姑娘,我知道你心里有人,就是雷惊蛰。”
云真镇定地回答:“你错了,我比你还恨他!”
清风大为意外,惊讶地问:“哦?说来听听。”
“此事太难启齿了……”云真眼中似有泪花,“本来我对他是有好感的,可后来我才知道,他和清扬之间颇为暧昧……我感到孤苦无依,这才投靠娘亲的,说起来,也只有在你和娘亲身边,我才不那么无助。”
清风将信将疑:“真有这么回事?”
云真的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下来:“我有必要对你撒谎吗?弟弟,你还是不相信我。”
清风心里一动,紧紧地抱住云真:“我相信你。”
云真一愣,在他怀里停了一刻,便轻轻挣脱:“弟弟,你记住,我是你姐姐。”
清风失望地垂下手。云真低下头:“弟弟,我不打扰你了,你先忙吧。”
清风怏怏道:“也好,有空我再去看你。”
云真奔出门外,清风看着她的身影,颓然坐在地上,心里紧张,仿佛小时候自己做错了事,隐瞒着,提防着,生怕秘密泄露一样的心情。他没有告诉云真,曾经从她的卧室里,偷拿了几页她随手写就的纸笺。
他的双手在细腻的纸张上反复抚摩,有一种柔软温和的质感。那一瞬,他决定,读下去。
云真的字极为纤细,黑色的斜体,写着一句颇似禅宗偈语的话:告诉你我眼所见,你是否能见我眼。
不知道为什么,清风一见着这几个字,就很想哭。沉痛的生命体验,欲言又止的无奈,汩汩流动的天地至爱,无不现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