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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清楚的知道他们不能和楚棠联系,赵匡胤都要怀疑唐朝人给楚棠塞钱了。怎么一篇两篇的都是唐诗,七篇课文唐朝都占仨了!

    “难道我大宋无诗文可讲吗?”赵匡胤有些心理不平衡。

    赵光义颇得这个兄长的喜爱,也有意在皇兄面前多刷好感度,此时上前假意劝慰:

    “皇兄勿急,江山代有才人出,我大宋怎会无英杰文章可讲呢?皇兄如此爱重文官,对文士亦颇多优待,我朝诗文亦当兴盛才是。”

    赵匡胤闻言心怀稍慰,但还是有些着急。先前讲到陶渊明时,曾有只言片语言及宋代,什么南渡、偏安,寥寥几句触目惊心,他每日抓心挠肝想知道后世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每次听水镜都格外认真,结果不是讲新文学就是讲唐诗,根本没说到宋朝。

    这些时日起来他也摸清楚了楚棠的授课习惯,常常是由诗文而至时代,秉承的是孟子知人论世的古训,要想听到宋朝的历史,只能是出现宋朝诗文了。

    赵匡胤有些烦躁地踱步,大宋的文人,就不能争点气吗?把他给急死了!

    正心焦着,守在殿外的内侍快步跑了进来禀告:“陛下,水镜又出现了!”

    赵匡胤精神一振,快走几步想要出去看,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有点自作多情,急什么呢人家还不一定讲宋朝,万一又是个唐诗,前朝的事他操心什么。这么想着,他的步子又慢了下来,沉稳道:

    “朕知晓了。”

    帝王威仪,要不骄不躁,赵普天天在他耳朵边上念叨,只怕这是效果最好的一次。

    【各位同学大家好呀,又到了和大家一起交流新课文的时候。老规矩,先点评一下上次的作业。】

    楚棠声音轻快,显然已经是轻车熟路了:【背诵默写有学校考试给大家检查,我就不多说了,看第一项,以诗写声。】

    交过作业的人下意识微微屏住呼吸,尤其是那些诗人文人。讲《琵琶行》之前,楚棠铺垫了一堆以诗写声的困难,甚至找出不少对照组,来揄扬白居易诗歌的高妙,虽然看完他们也承认白居易写得很好吧,但文人大多是好面子的,又富有挑战精神,碰上这种作业,能不卷一卷吗?

    尤其是之前被当作白诗衬托的李益、岑参等人,不知道易了几次诗稿才交上去,是以他们此时都目光灼灼地盯着水镜。

    【我说文体不限,大家也确实不太限,诗词歌赋都有了。但是,你们真是没一个人写白话文啊!id的尊严由我捍卫是吧?】

    楚棠调侃了两句,冯梦龙等人嘴角抽了抽,他们倒是想写新文学,但问题是,写不惯啊!写出四不像来了,最后还是选择回到舒适区,写了一段散文。

    【不过大家写得确实挺好的,比如说李益,写得比之前贴出来的那几句好多了,有进步,这位李益的粉丝很善于学习啊!】

    李益:谢谢,是我善于学习。

    【除了唐宋诸位大佬稳定发挥之外,司马相如也写得很不错啊!】

    楚棠把他的作业贴了出来,一边道:【司马相如选择的是他最擅长的文体赋,描写对象是古琴,用到了一连串比喻写琴声,还会用通感,好优秀!司马相如的琴好像弹得很好吧!果然要懂音乐才会写。】

    司马相如死命压住翘起的嘴角,心里被夸得舒畅极了。这种文人争锋的盛宴,大汉唯他上榜,怎么能不高兴呢?司马相如表示很满足,没有单篇讲解就没有,水镜爱他。

    正暗自欣喜,忽然他感觉一道锐利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司马相如抬头,只见上首的陛下凉凉地望了过来。他一惊,便听到帝王冷冷发问:

    “卿不擅音律?”

    不是,陛下怎么还翻旧账呢?

    司马相如忍不住额角渗汗,先前陛下看着白居易的《琵琶行》觉得眼红,言语间似想让他也作一首争锋,他累觉不爱,以不善音律相推脱,谁知道楚棠最后布置了这么个作业,他的作业还好巧不巧被拿出来评讲了呢?这事往小了说是不坦诚,往大了说就是欺君。

    司马相如战战兢兢,刚刚的得意荡然无存:“回……回陛下,那只是臣……一时戏言。”

    “哦?戏言拿到朕的面前说?”刘彻皮笑不笑。

    司马相如头上的汗越来越多,陛下不至于,在这种事上认真吧?

    未央宫中的司马相如在渡劫,蜀郡的卓文君听到水镜里的话却是忍不住带了笑,长卿的琴当然弹得好,她便是因为慕他好音,窥帘暂望,才和他成就了一番姻缘。

    想到这里,卓文君便忍不住露出几分怡然的怀念,长卿游宦京师,虽说颇得陛下看重,但夫妻一人到底是两地分离,相思苦最是难捱。

    【司马相如最出名的曲子是《凤求凰》,据说正是因为这首曲子才成就了他与蜀中才女卓文君的姻缘。

    不过后来《西京杂记》好像写司马相如在长安“乱花渐欲迷人眼”,想出轨了,卓文君知道后有“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的句子。

    《西京杂记》是本小说,大家辩证看待,但流传度很广就是了。】

    卓文君脸上的笑容一僵,虽然不太懂出轨的具体意思,但结合后面的内容也不难理解,她咬牙,心里那点缱绻相思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司马长卿,你出息了是吧!”

    未央宫。

    听了两耳朵臣子八卦的刘彻意味不明地勾唇:“爱卿,长安的花好看吗?”

    堂下的卫青等人忍笑,陛下这话问得真是……司马相如被众人围观着,窘迫极了。他想错了,水镜哪里是爱他,分明是在害他!

    唐朝。

    正在给武皇研磨的上官婉儿若有所思,原来在后世,一个男子爱上妻子以外的女人,叫作出轨吗?那男人三妻四妾,岂不是被谴责的对象?

    【再就是第一篇作业,搜集写民间疾苦的诗词谈感受。我是让大家积累一些前人诗句,结果你们交的好像大多是原创?比如苏轼这首,我就没见过,写得还挺好的。】

    苏轼满意地又饮了一杯酒,虽然他对自己的诗文挺自信的,不过被别人公开夸一句,感觉还挺不赖的。然而他没高兴多久,就听楚棠接着说道:

    【但是下次别写了,大家一定要按要求完成作业。】

    苏轼:……

    “不是……这怎么不按要求了,我自己写诗还不行了?”

    苏辙忍笑:“楚姑娘应当是觉得,兄长这首诗是伪作吧?”

    苏轼:?行吧,我伪我自己。

    一番话惹得众人又是窘迫又是无言,诸如李白杜甫白居易李贺杜牧欧阳修梅尧臣王安石等人交的都是自己精心构思的新作,连李世民都亲自写了一首,并认真地附上了自己的感想,结果落在楚棠眼里就是不符合要求?

    “死板,太死板了。”一凤表示有些不爽,明明这是他有感而发的。

    【好了,作业就说到这里,接下来我们进入正题,首先请大家来看一首诗。】

    刚刚踱到殿门的赵匡胤脚步一顿,颇有些一言难尽:“不会又是唐诗吧?”

    大唐诸人却是老神在在,反正楚棠说了,大唐的诗最好,那还有什么悬念,这一课一定是唐诗!

    在众人或不满或期待的目光中,楚棠放出了诗稿原文。

    “《自题金山画像》?”苏轼有些狐疑,“不曾在前代的集子里读过这首诗啊,子由可曾见过?”

    苏辙摇摇头:“未曾。”他读着水镜上的诗,“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心如灰木,寂灭无欲;身如小舟,人间漂泊。这起首两句写得甚是苍凉。”

    苏轼颔首,却又笑着道:“但问汝平生功业之句,又写得颇为豁达,黄州、惠州、儋州俱是偏远贬谪之地,惠、儋一州尤甚,可此诗却道平生功业尽在此三地,字里行间隐有自得,非智者不能道。前代竟有如此好诗,我等此前却不曾读到。”

    说着,有些遗憾地摇摇头。

    苏辙看着兄长感慨的模样不由得笑了:“此诗风神不似唐人,或许是后朝之作呢?”“后朝也有这等好诗?”苏轼挑眉,不禁笑道:“那我希望出于当代,说不定还能一见。”

    【大家知道,金山画像是指金山寺中苏轼的画像,由李公麟所作。公元1101年,六十五岁的苏轼游金山龙游寺,对着自己当年的画像抚今追昔,写下这一首六言绝句。诗中提到的黄州、惠州、儋州,恰恰对应着苏轼被贬的三个州郡。】

    苏轼僵在原地:这首诗,是我写的?

    苏辙也僵在原地:兄长竟被贬去了如此蛮荒之地!

    刚刚才拜访完欧阳修回到客栈的苏洵:刚带两个孩子出来参加科考就被告知大儿子未来被一贬再贬是一种什么体验?

    三苏集体呆滞,其他人却是热闹起来了,李白尤其激动:“原来是苏轼!”

    此前,楚棠在讲《梦游天姥吟留别》时,曾提过苏轼的一句诗词:“用舍由时,行藏在我,袖手何妨闲处看。”潇洒的态度令他欣赏不已。他赶紧将水镜上的诗又读了一遍,越读越赞叹:

    “虽不以丰神情韵取胜,但苦淡之中自有怡然忘机的智者风流,苏轼的诗写得好啊!”

    杜甫在一旁点头:“此诗虽与我朝风神不同,遣词造句却入臻化境,可称上品。对了太白兄,我今日也得了一首诗,太白兄可否指点一一?”

    怎么说呢,太白兄好像还没夸过我的诗写得好吧?

    【贬谪本是困苦的,比如白居易在《琵琶行》中流露出的萧然,但是苏轼为什么说他一生的功业都在黄、惠、儋三州呢?作为北宋顶流,半生波折的苏轼到底怎样完成了与自己的和解?或许,我们仍需要叩问,元丰五年的黄州赤壁。】

    话音刚落,水镜上出现几个大字——《念奴娇·赤壁怀古》。

    本以为没自己事了的曹操要素警觉:“赤壁怀古,不会是赤壁大战的赤壁吧?”

    另一边的周瑜脸色有些不好:“这首诗难道又要给曹贼预知后事?”

    他想到后世借《短歌行》揄扬曹操,杜甫又有《蜀相》诗赞美诸葛孔明,难道我孙吴这般不受后人青睐吗?

    明明江东人才辈出啊!

    汴京。

    赵匡胤却是精神一振:“水镜说苏轼是宋人对不对?”

    赵光义笑着恭贺:“皇兄没有听错,确是宋人。我便说,皇兄优容文士,曾立下不杀士大夫的诏令,大宋文德怎会不彰,这不就讲到了?”

    赵匡胤通体舒泰:“好!好!好一个苏轼,给我们大宋争了光!”

    他宣布,从现在起苏轼就是他最喜欢的诗人!!

    第64章 念奴娇1

    赵匡胤春风得意,惹得整个皇宫都喜气洋洋的。

    皇宫之外的宋朝也是一片欢腾,听了那么多唐诗,终于有一个宋人上去了,还排在李、杜、白三人之后,苏轼厉害啊!

    一时之间,苏轼这个名字传遍了宋朝的大江南北。

    李府,后花园。

    李清照撇撇嘴:“句读不葺之诗怎么能作宋词的首篇,后人都不通音律吗?”

    隋唐五代。

    温庭筠尚在园中自斟自饮,见到词题手上一顿:“词亦可作怀古之章吗?”

    他惯作花间风月、美人痴缠。词体轻便、和乐而歌,也更适于这些柔婉情绪,词便该如此写,怎么会有人拿《念奴娇》来写怀古之思?这能写好吗?!

    温庭筠表示深深地怀疑。

    不同于他们,刘禹锡和杜牧却是非常期待,尤其是杜牧,出身名门的他才华了得,在怀古之作上更是当代独步,他念起自己的诗:

    “折戟沉沙铁未销,自将磨洗认前朝。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我诗亦写赤壁,不知这苏轼之作,比起我的如何。”

    有前面的《自题金山画像》打底,杜牧对苏轼的期待值还是挺高的。

    不管众人反应如何,课程继续。水镜画面转换,一首风格壮阔的词映入人们的眼帘,还不待细读,一圈涟漪从水镜中心荡开,文字消失,画面上忽然出现滔滔江水,一个穿着缁衣长袍的中年男子立于江边岩壁,注视着莽莽江涛。

    众人眼睛微亮:“这便是苏轼吗?”

    苏辙偏头,认认真真地将对面的兄长打量了一遍。

    苏轼:?

    苏辙摇摇头,给出评价:“长得不像。”